荷不语

糖和刀片皆可食用,心硬。

有匪君子(露中)【十六】


【以下避雷】

①沙苏露不同体预警,但是只有露露和耀耀谈恋爱,单纯为增加熊的人数和剧情需要才写三只的。

②古风ABO预警,生子预警。
 
天乾即Alpha,地坤即Omega。信香是信息素,成结是永久标记。
(前仨词是古风文里找的,最后一个是ABO常用名词)
中合是Beta,衔颈是咬腺体暂时标记,春信是发情期,春宵是生物学上的结合。

③大规模私设预警。人物性格崩坏预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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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六】

一身龙袍的王耀坐在宝座上,看着一个大臣的笏板擦着另一个大臣的鼻子尖儿飞了过去。

笏板的笏读呼,就是一巴掌呼你熊脸的呼。意为扇耳光的扇。笏板本来是大臣们上朝记事的手板,但是如果大臣们像今天这样在朝堂上争执扭打起来,就可能会拿笏板互殴,所以笏就演变成了动词,出现了笏你熊脸一词。

王耀高坐在朝堂之上,看着底下乱成了一锅浆糊。

今日退朝之前,两位辅政老臣按照昨日与帝王的计划,在帝王第二次问出有事启奏,无事退朝时,他们站出,联合在朝堂上提出立后一事。

王氏一族历来深情,到王耀这一代已经有皇祖父和父皇两代先例,与皇后少年时相爱,从此只立一后,再无他人。本只是夫妻恩爱白头,却也杜绝了一片混乱的夺嫡之争。皇族子女个个出息,天下因此河清海晏,太平得很。

可是当帝王提出要册封那位他从民间带回的罗刹族地坤时,还是有人在圣上面前摔了笏板。

扔笏板的是一位素来刚直的老臣,他的笏板刚刚擦过一位辅政大臣的鼻子尖。若不是后面有两位大臣拉着,他就要上去和那两位赞同陛下立罗刹少年为后的辅政大臣拼命了。

这位老臣名叫裴正清,为人刚正,做事公道,虽平日不会如今天般在朝堂上暴跳如雷,但也素来只尽忠职守,从不看他人颜色办事。甚至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看。

他长年担任工部尚书,算是朝中老牌重臣之一。曾主持过运河疏通和京城水利,也曾规划过驿站和驿道的统一规格和粮仓的修建,在能力上十分出众,但他历来反对与外洋相交一事,甚至不惜为此和其他重臣翻脸。

他此时正白眉怒立,须发皆张,瞪视着刚刚的那位辅政老臣。他的眉骨很高,鼻梁如同鹰喙,显得眼睛更加深陷。灰发的微胖的辅政大臣被他瞪视着,如同一只胖胖的土拨鼠被一只怒鹰盯上。

王耀觉得这画面带着某种搞笑的效果,忙让侍卫钻进拉架的大臣之间,将这两人分开。并且宣布退朝,让其余对立后一事有意见的大臣明日递折子上来。不要在朝堂上打架。

他抬眼望了望藻井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用同情的眼神安抚了刚刚差点被打,此时正用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辅政大臣,让他先行回府。并且让这名固执的老臣去御书房候着,自己亲自上阵,来啃这块难啃的硬骨头。

裴老尚书素来没少让王耀头疼。他能力很出色,天文地理皆通,但观念很保守,近几年没少和皇上因为引进西洋事物一事冲突。有意思的是,虽然引进的东西效果很好,他也默默接受和应用了,但是下一次引进时还是会抵触,这是让王耀很纳闷儿的一点。

王耀早做好了他和其他一些臣子会反对立后一世的准备。不出所料,今天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就是他。但少年皇帝也没想到,裴老尚书认为此事是两位辅政大臣渎职,一言不合竟然直接在朝堂上动手打了人。老臣打架,底下刚刚提携上来的新一辈拉也不是,不拉也不是,拦还拦不住。弄得王耀只能提前宣布退朝,让有意见的人吸取今天的教训,拿出点读书人的样子,明天老老实实递折子上来,免得皇帝的金銮殿最后变成西城的菜市场。

这么一来,王耀的计划就乱了,他本来打算今天让大臣们发一发言,但他不急着回复,先收集收集主要的反对理由,准备以后明日朝堂上就能应对有道。但裴老尚书一言不合就蹦起来打人,把他的全盘思路都搅乱了。

不管了,先解决这条大鱼,别的小虾米蹦出来再说。王耀想着,往嘴里灌了口凉透的茶,望着天花板上金色盘龙徐徐垂下。

他特意备了花笺,打算记一下裴尚书提出的反对理由,为明天回复那雪片般的反对折子提供参考。

帝王踏进书房的时候,老臣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阳光投在他雪白的须发上,他山一般挺直的鼻梁分开阳光与黑暗,颇有些“阴阳割昏晓”的意味。

许是最近看多了罗刹国来的伊万,王耀今日竟也在裴老尚书的面容中,看出几分外族血统的意味来。

他为什么这么反对外洋一事呢。王耀想着,在心里回想着曾经在王黯皇叔那里学过的谈判技巧,希望今天能把此事深处的原因发掘出来。

裴老尚书见到陛下进来,立刻起身下拜,王耀连忙上前拦住了这位年逾七十的老人。免去了他的礼节。

等到王耀和裴老尚书终于坐定。这场艰难的谈话就正式开始了。

裴老尚书苍老的深眼望着王耀,似是有话要说。“您似乎想对朕说什么,那您先来吧。”王耀从善如流地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从桌上抽了两张描金笺,笔尖舔好墨,准备开始记录。

“陛下,臣以为,迎娶出自民间的罗刹地坤为后,万万不可。”

“您认为‘不可’在哪些方面呢。”王耀没有恼火,微笑着继续问,“是因为他出自民间,还是因为他是罗刹人?”

“微臣以为,其一,通婚外族,混淆血统,子不似华夏之人,恐难服众人,不利天家;
其二,非我族裔,其心不明,皇后当母仪天下,教养太子,若皇后有异族之血,其心偏私,教太子以向罗刹,则为社稷不利。
其三,华夏乃天朝上国,若以外族之人为后,外族之子为太子,则成外族儿婿之国,子侄之国,不免自降份位,有失国体。”

“您说了三条儿,这三条儿您听朕这么解释一下,看看是不是这个意思。”王耀记下了这三条理由,决定和尚书核对一下。“ 其一是混淆血统,就是孩子生出来可能不像华夏人,随他母后,长得是个罗刹样儿。

  第二个是皇后是罗刹人,担心皇后偏向母族,也教育太子偏向罗刹一族。从而对我们华夏不利。

   第三个有点儿奇怪,好像是说朕娶了外族的皇后,就成了人家的女婿――不过伊万他是男地坤,您刚说儿婿也对,朕的孩子就成了人家的侄子一辈,好像连带着整个华夏都小了人家罗刹一辈儿似的。”

“您听您刚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呢?”王耀稍歪着头,把声音放平缓询问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威胁性。

“微臣正是此意。”

“第一条儿的话……其实细查我王氏宗族族谱。王氏起于北地行伍之中。北地胡汉混住,混血频繁,之前有过几代外族入族谱当女主人的情况。可以看出王氏家族对混血并不抵触。

而且外族生得高大强壮,子嗣也壮实,混血的孩子能继承这个特点,所以王家的后裔也都身体结实,能征善战。朕皇祖父的奶奶就是外族,皇祖父亦骁勇健壮,冬日渡河之战一战成名。那一战冻死的人颇多,若不是他生得比别人壮实耐冻,他能不能在当年乱世中活下来都是问题,更不会有如今了。

“皇祖父到朕已经三代了,朕的身量体质就远不如皇祖父。朝中当年看着朕身体单薄,甚至不及一般天乾,母后又不能再生育。总有人劝父皇再纳妃,广生子嗣,延续血脉。
   既然他们都说朕身体瘦弱,那朕就找个高大美丽,利于生养的皇后来。有了这样的母亲,想必小太子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,和朕一样被人说是活不到成年。”

王耀说了这一长串,看了看裴老尚书僵住的,欲言又止的脸,又继续往下说。

“第二条上,若说偏向罗刹,立伊万为后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。他并非王公贵族,也没有有势力的母族,在罗刹无可偏可向之人。

若论品格,他品性正直,忠心耿耿。早年被混混拐来,不愿偷窃,被人打的半死。后来被一个马戏团老板收养了,演斗熊的罗刹武士,是朕亲自从马戏团将他带回来的。前几日朕落水了,这寒天三月,他不顾自身安危,第一个跳下冰湖,把朕救了起来。

他早年从罗刹被卖到汉地,一路颠沛流离。倒是在华夏还过了几年安稳日子。对华夏应该也是有感情的。他无父无母,无亲无故,只能以朕这里为家,反而能避免与权贵联姻造成的外戚干政。

况且他不会汉话,只懂罗刹语,皇子的教育肯定不能全然交给他。但我华夏与罗刹历来交好,孩子幼时跟他长大,就能大致学会罗刹话,再跟着王黯皇叔学一学,说起来就很流利了。这样罗刹再来朝觐的时候,他们说什么,太子大致都能听懂,也不用去找人翻译,免于被人欺瞒。”

“至于这第三条么……朕不太明白。按这个意思,若朕娶了伊万,从此华夏就成了罗刹的子侄之国,那么朕娶了国内的人,华夏还成了某一家的子侄不成?按这个理,想来那些个国舅爷是不会安分的。”

庭院内起了阵风,王耀通过白琉璃窗往外瞥了一眼,发现被风吹动的枝头已泛起芽苞,又饮了口茶。

“伊万他自己没有父母,无亲无故,也就无所谓辈分,生了孩子也按朕的辈分。朕既和现在的罗刹皇帝斯捷潘一辈,那么朕的太子也和斯捷潘的太子一辈,就算朕娶国内的人,太子也一样小斯捷潘一辈。
  皇位本就代代相传,朕有太子,罗刹沙皇也有太子,太子与太子一辈,也无所谓子侄之国。伊万他孤身一人嫁进朕的家里,从此和宫外无关,是朕的人了,就其自身,也无所谓辈分一事。”

该说的都说完了,王耀把刚刚手心里把玩的茶杯往旁边一撂,在龙椅上挺直脊背,凝视着下面的老臣。

“裴尚书可还有异议?或者还有什么新的理儿给朕说来听听?”王耀终于表现出了几分帝王的凌厉。

他是少年天子:刚刚聆听和回答的时候,他像个少年。但是此时需要做主时,他就是天子。

日光打在发白的须发上,在苍老的面孔上割开阴阳,裴老尚书透过空气中的金色浮尘抬眼望着帝王,茶色的老眼中满是痛心疾首。

“陛下固然有陛下自己的考量,可那天下的人千千万万,他们会怎么想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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