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不语

糖和刀片皆可食用,心硬。

有匪君子(露中)【四十六】

【以下避雷】(新)


①沙苏露不同体预警,但是只有露露和耀耀谈恋爱,单纯为增加熊的人数和剧情需要才写三只的。


②古风ABO预警,生子预警。

 

天乾即Alpha,地坤即Omega。信香是信息素,成结是永久标记。

(前仨词是古风文里找的,最后一个是ABO常用名词)

中合是Beta,衔颈是咬腺体暂时标记,春信是发情期,春宵是生物学上的结合。


③大规模私设预警。人物性格崩坏预警。


④燕all预警……王春燕是王耀的姑姑,女alpha,娶了beta亚瑟和omega普爷,

因为是亚瑟和普爷生孩子,至今不知道该打all燕还是燕all……就没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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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四十六】


“你们有没有见到朕的皇后,罗刹人,蓝衣服的,华夏衣服。”王耀直奔火场,一路问了过来,他的脚印在雪地里盘旋显得清澈,声音却发哑。他的皮袄太厚,帽子盖住头顶,很多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是皇上。


廊柱飞檐都烧成乌色,落雪积出鳞次栉比的浅白,黑灰的纸片还随着风雪席卷,满地翻飞,时而被雪块卡住,但明火已经看不到了。


寒风刺骨,王耀的脸被冻出了雪里梅花的颜色。他的声音在风里被撕裂得飘飘忽忽。他问了一圈,宫人们有的在收水龙,有的在搬设备,雨花阁乌黑上积雪,已经彻底变成了危楼,向一边斜去,仿佛要伸手摘星。有人想进去抢救东西,但是有经验的宫人把他们拦住了。人命要紧。


“皇后,罗刹人,蓝衣服。”他丢了魂魄一样重复着这句话,寻找着,在雪花晶莹的碎片中徘徊,踩碎无数透明的精美的六角形。


失魂落魄的皇帝一遍遍重复地问着这儿的人,每次有人给皇上指一个方向,他就往那儿找去,但是下一个人又给他指了相反的方向,他甚至差点要往烧黑的楼里走,但是宫人们跪在雪地里拦住了他,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证明,自从王耀从楼里出来后,那楼里再没有进去过任何一个人了。


于是宫人们被下令,丢下水龙和斧头,丢下铜缸和板车,没有人再去管大火之后巍巍将倾的藏书楼,他们都加入了寻找皇后的过程中,皇后比一切重要。王耀甚至去找了刚从火场逃出的罗刹使团,蓝眼睛褐色眼睛亲自一双双看过,没有一个是伊万。


而伊万本人并不知道这一切,他正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伊利亚待在一起,他们在一方小小的院落里,一个小小的角落,此时被整个宇宙遗忘了。


他们用罗刹语交谈,熟悉的语言流淌在唇齿之间,每一个音节的摩擦都亲近,他们谈论着分开后的遭遇,母亲,父亲,哥哥,家人的爱和伊万受的苦,伊万感到自己的的思想像透明的鸟儿飞了出去,在黑暗的云层里穿行,他很多年没有感到过这样的自由,自由而血脉相连,世界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一切,他的过去和将来都联结了起来,他是一个有身份,有过去的人,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。不再是某种可以随手被抹去的存在。


我是伊万,伊万·布拉金斯基,他又一次感觉到这个名字的意义,他紫色的双眼微笑着,睫间有珍珠般的光,他在大雪里又一次感到春天临在,他是活着的,不是落叶般飘忽的一片,他握紧双手,唇瓣像是象牙雕像般展开,在深青和暗红的血管搏动中感受血脉的真实存在。


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来自哪里,属于哪方土地,他的记忆从来都不是幻觉,他是伊万·布拉金斯基,沙皇国的第三位王子,衣扣是珍珠,花纹是黄金,领口佩戴红宝石和蓝宝石镶嵌的十字架,他真实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生活过,他的手握过银制镶金的餐具,鲜艳的温室鲜花在大雪天摆在他们的晚餐桌上。那时候他只有六岁,神父将镶着宝石的《圣经》放在流苏和刺绣的台上,用拉丁语低声地对他说话。他跳下来,沾着泥土的鞋子就踩在丰茂柔软的土耳其地毯上,他拿着金线的流苏坐在地上玩,将上面的翠玉珠子随手揪下来,没有人会为此指责他,他曾是整个帝国的珍宝,曾比所有的珍宝都宝贵。


万尼亚是我们的圣彼得堡,他的沙皇父亲从母亲的怀里将他举起来,衣袖的金质扣子硌到他柔嫩的脸颊,他不高兴地挥手去揪父亲衣服上叶状的赤金刺绣,是我们的小莫斯科,是我们的小天神,天上的圣弥额尔和圣加俾额尔。金发的父亲笑着,将最小的儿子举得很高,让他靠近天花板上的大幅壁画和万千烛火,爸爸是宙斯,你是我的小赫尔墨斯,他将孩子抛了起来,在童声的尖笑中又将他接住。我们爱你,我和妈妈爱你,父亲和母亲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,斯乔帕哥哥和伊廖沙哥哥都爱你,我们永远爱你。


我们永远爱你。伊万感觉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爬了下来,他象牙雕成的唇瓣像是注入了加盐圣水的圣水盘。他的口中是海洋般的苦涩,额头上是绝望的甜蜜,他在撕裂般的爱和哀痛里放声大哭。


伊利亚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兄弟,就算将整个宇宙的思想都加到他身上,他也无法作出别的什么举动,他的眼眶红了,脆弱的红像是生锈般漫上他钢铁的眼眶,在眼镜彻底被生铁水般的滚烫泪水模糊前,他终于想起将这金丝穿起的两片薄水晶扔到桌面上。他们的大哭是歇斯底里的风暴,像是林海雪原里同窝的两只重伤野兽一样哀嚎,撕裂一切,将西伯利亚的风雪都拖得破碎。


他们的哭泣是野蛮的,同时是精致的。


一阵敲门的声响撞破了所有的泪痕,声音周正,在风雪里立着不疾不徐,来人稳妥,有什么不可改变的事打破这场痛哭,而并不担心受罚。他无心闯入,却也笃定伊利亚不敢将他晾在门外。


伊利亚松开了伊万的棉袍袖口,手指放在自己唇边,作了个噤声的手势,他从怀里取出两块手帕,金丝滚边,绣着布拉金斯基的家徽,一块给伊万,另一块在他自己手里,贴着肌肤吸过脸上泪痕,稍微敷一下眼眶显得体面,然后细细擦了眼镜,示意让伊万不要出声,进入内室暂避。


伊万草草地擦了脸,他看着伊利亚仔细的动作,注意到哥哥的眼睛很精致,像他小时候见过的那只淡黄杯子,上面烧着一些红色的玫瑰花。那是他在一位外国亲王家里见到的瓷器。他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旁边女仆喝咖啡的粗纹瓷杯般低贱,虽然他们拥有近乎一样的眼睛形状。他什么也没说,安静地躲进了内室,手指紧紧握着绣着家徽的手帕。


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,伊利亚用汉话对答,伊万知道外面有人,他们说了什么,听不分明,但是能听出兄长的汉话流利。“忆起旧事,不免失态。”伊利亚回答门外的人,伊万只能听懂“起”“事”和“不”。他的哥哥会说汉话,他又一次感到一种绝望的心酸,手帕在手里攥成潮湿的一团,他沿着漆成深色的胡桃木椅子一点点弯起身,把自己缩了起来。


“卑职是奉皇上之命传口谕来的。”年轻侍卫一身蓝衣,立在积雪的台阶上,他神色平静,不卑不亢,态度谦恭但不卑贱,“皇上说今日有要事要办,与大人的会面要改到明天。”


“知道了。”伊利亚简单地点头,这对他是个好消息,皇帝有要事要办,正好他也有要事要办,第一次有比斯捷潘安排的任务重大的事情出现,伊万还活着,而他找到了伊万。


比起和伊万久别重逢,藏书楼和火场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往后推,为了伊万他还要修书一封给斯捷潘。王耀这个时候不来找他,是个好事。


“皇上先忙,臣的事不急。”伊利亚大概点了点头,他不想多问,手覆在门上,像是准备把门合上,想起多年受到的教养,终于礼节性感谢一句,“有劳您了。”


“卑职不敢当,这是卑职的本分。”侍卫行了个礼,“大人没有别的吩咐,卑职就先告退了。”


“您去吧。”伊利亚点了点头,“皇上明日再来,臣的事情不急。”他还未等侍卫在风雪里消失,就将门关上了。


室内隐蔽的幽暗里,伊万听到了“皇上”二字,他看着帐帘上悬垂的流苏,又伸手慢慢摸了摸自己深蓝缎面的衣袖,这一切很显然并不属于沙皇国,他看着暗光下衣面精美刺绣的花纹,渐渐想起来自己的另一重身份。


他是伊万·布拉金斯基,也是华夏皇帝王耀唯一的皇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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