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不语

糖和刀片皆可食用,心硬。

有匪君子(露中)【五】

【以下避雷】

①沙苏露不同体预警,但是只有露露和耀耀谈恋爱,单纯为增加熊的人数和剧情需要才写三只的。

②古风ABO预警,生子预警。
 
天乾即Alpha,地坤即Omega。信香是信息素,成结是永久标记。
(前仨词是古风文里找的,最后一个是ABO常用名词)
中合是Beta,衔颈是咬腺体暂时标记,春信是发情期,春宵是生物学上的结合。

③大规模私设预警。人物性格崩坏预警。

前文见tag“阿玉的文”。

(献上最后的一点存货,不知道为什么考完试的周末反而比平常还忙[废],一天习惯性的双更也没有达成。发完这点我就回去好好努力,争取今天晚上再写一些)

【五】

今天不是休沐,但是王耀上朝后,就把厚厚的两叠奏折往旁边一推,一份都没有看。

朝堂今日无大事,扯皮而已。

但是他的心里有一个秘密,秘密越长越大,牵着血脉骨肉,隐隐作痛,如珠胎暗结,快要藏不住了。

凡夫二十而冠,帝王十五而冠。上月王耀刚行了冠礼,他虽只有十五岁,却已经当了三年的皇帝了。

父皇和母后只有他一个子嗣。母后生他时大出血不能再生育,他刚生下来就被立为了太子。父皇在他十二岁时就传位给他,然后陪母后回江南休养身体了。

皇家世代深情,因而子嗣稀薄,皇祖父只有他父皇,春燕皇姑和王黯皇叔三个子嗣。旁系的嘉龙,濠镜,晓梅,则是他皇祖父兄弟的孙辈了。血脉最近的男性王黯皇叔,还是个至今还没有子嗣的地坤。

虽然华夏律法没有明文规定,但是朝中世上似乎都默认了:地坤,是不能当皇帝的。

所以王耀自幼读的是天乾的书,习的是天乾的武,世上知道他真实性别的人,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。

父皇,母后,接生的大宫女,接生的小宫女两位,接生时协助的太医一名。

这些人严守秘密,没有人能说出真相,为了皇家的太平和自己的性命,他们会为王耀瞒得好好的,真相会死在他们这里,不会再有什么人知道。

然而因为习的是天乾的武,血脉又万里挑一的出众,王耀的春信比一般的地坤提前了三年。

那一日强烈纯正的龙涎香气差点没能瞒住,一殿馥郁带甜的香,任何一个对信香有反应的人,怕是血都会当场烧起来。甚至若有其他的地坤,可能也会受到波及,一并引起春信。

还是多亏皇后娘娘家里有行医经验,知道习武会对春信有影响,为万无一失,早将宫内都换成了中合之人。并且早早授意唯一知晓真相的太医,从太子十岁开始配制丸药,每月一换。受过吩咐的知情宫女立马支开他人,封锁宫廷,对外说是太子突发疾病,需要换药焚香,才镇住了当时的情况。

自此以后,耀太子的寝殿内只燃龙涎,再不用其他香料。气味相近的信香和焚香混在一起,常人也分不出端倪。

龙涎香燃了三年,抑制春信的凉血药也吃了三年,却还是在十五岁前后瞒不住了。

毕竟抑制了三年,反弹异常猛烈,太医临时改了药方,用了些猛药,一时算是把信香压住了。只有接近后颈的地方还有淡淡的香气。但是因为长期抑制,阴阳不调,每次用药强压都会伴随低烧,每个月都有几日昏昏沉沉。

“药性带毒,积淤难去,用药为陛下不是长久之计。阴阳调和乃天地之理,陛下还是早寻良法,早做打算为好。”

朕他妈也知道。

王耀将束起的头发散下,将发绳重重地往案上一甩。

自己的信香萦绕鼻翼,散下头发也遮挡不住,他内心烦躁,又恨起了自己地坤的身份。

什么早寻良法。

良法没什么良法,只有春宵。
春宵若成,从此再不受这苦。

皇上不能是地坤,王室又没有更近的,适合继位的血脉。若他想在这张龙椅上继续坐下去,不想见到纷起争位,天下大乱,就得把这瞒了十五年的事儿继续瞒下去。

宫内宫外好多眼睛看着,很多事都不能做。

“春宵若成,血脉同契,地坤则从于天乾”。成结,亦或说结契一成,地坤和天乾双方都会受到影响,但是地坤要相对处于劣势,甚至可能会服从天乾的决断。若被有心之人利用,皇帝的意见自此被另一个人左右,这朝堂就乱了。

所以他需要一个身世干净的,无亲无故,无牵无挂的,忠于他的,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,也绝不会拿此事来要挟他的人。

这种人不好找,是人就有七情六欲,还有七大姑八大姨,一个人参与了天下最大的秘密,难免他的亲友也会知道,或猜到一两分,若其中有人起了反心,后果可想而知。

何况人的忠诚又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呢,天乾和地坤的结合虽然紧密,但仍免不了人性挂念家人,若以此左右皇帝意见,为家中谋利,这王家两三代才建起的太平盛世,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
若是直接绑个人或者抓个人来,且不说对方有没有别的牵挂或心许之人,对方若不肯服从,或假意服从,就关在宫里,纸里包不住火,有一天闹出什么幺蛾子来,就难免为人所知。找个逃荒的人也不靠谱,几代帝王建设下来,目前华夏的水利与防灾系统已经相当完整了,粮食储备也很丰足,甚至还能往罗刹国出口粮食,逃难这种事从王耀小的时候就没再发生过了。

帝王家不怕见血,春宵后若结成就杀了那人,也是个办法,但是万一没有孩子,或者孩子也是个地坤,就很不好办。而那人死了,从此和别的天乾春宵又会很痛苦,除非其他天乾的信香强到能完全洗去上一个人的印。

怎么知道信香强呢,他是皇帝,连找一个人都顾虑万分。更不能一个个地试。否则连孩子是谁的种都不知道。

王耀愁的慌。

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,最好说什么也没人能听见。他怕心里一个愁的厉害,就把这事念叨出来了。

他决定去北苑散散心,那里动物多而人少,还有听不懂他话却会温柔地听的伊万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他在心里觉得异族的伊万是特别的,无关他的皇帝身份,是他可以说出一切的朋友,是即使他流泪也不会嘲笑他的人。

浅白缎面的外衣配上明黄的圆领,他看上去像是山尖尖上未曾融化的一茸白雪,他本就脸色白净,两个色彩穿着秀气的很。但厚面的白缎配上他沉黑的眼,却有一种明月白雪般的孤冷。

他只带了两个侍卫,从宫里的北门出去,去了万寿园。

万寿园即北苑,与皇宫北门相连,本写作万兽园,宫里讲究个吉利,才改口叫万寿园。

所谓万寿园,无非是一片山陪着一片湖,湖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二十个岛,养着各种各样的兽类。山则是皇上的私产,每年产些栗子,核桃,山里红,也能卖些钱,贴补园子的花费。

山外有河,城墙,都有侍卫守着。前朝的人干脆把一方山河景致圈进了皇宫里,但是最后山河还是换了他人,这一方天地也都改了王姓。现在这一山一湖是王耀的天地了。

即使不做皇帝,王耀也有钱的很,母后家是江南大户的长女,倍受宠爱,嫁妆和私产都颇为丰厚,又善于经营生利,姑苏城最热闹的商业街,怕是有一半都是这位大小姐名下的铺子。

为人母后,爱子心切,在王耀登基时,她把江南地区置办的一半产业赠给了儿子作为贺礼。还从小传授王耀经营生利的法子,王耀继位后也致力发展农商,天下富则天子富。是以王耀可以买熊养熊,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,没动国库一分。

除了母亲的赠予之外,王耀的皇姑春燕是镇海公主,掌管南海海上商道,黑白通吃的女天乾,人称南海娘娘。皇叔王黯是平北王,虽是地坤,但去罗刹的商队都要从他手底下往来。两人都还没孩子,就这么一个宝贝侄儿,每年的压岁钱自然少不了。

仔细想起来,好像他父皇最穷。帝王广有天下而少私产,食民之禄,勤民之事。

但是王耀的母后有钱,所以他是个例外。可以理解。

天下有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吗?有有权解决不了的事吗?有富于私产而广有天下之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吗?

有。比如王耀是个地坤,这他就解决不了。他在性子上绝不甘雌伏于人,但是在性别上他毫无选择。

得到了天下最好的,又少了一件想要的,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。

王耀将一块石头踢进湖面。

他脚下是厚厚的,灰褐色的落叶,落叶包围着根,一点点腐败,变成黑色的灰一样的东西。一踢迷了人眼,他用袖子挡住脸,继续在林子里穿行。

由于不同往日,只带了两个侍卫,王耀又愿意一切从简,船工把他们带到湖里的岛上,也无需再准备大船。一艘能乘五六个人的小船,在这万寿湖上,像是水面上的一片枯叶一般。

天阴阴的,云却还高,离得人间很远,睡在湖边的山目前还是黑色。到了湖心,被雌雄之分困扰多日的王耀终于感到一丝独处的平静。于是他吩咐船工,将船停在一个空岛上。

这种岛目前还没有动物居住,也没有修建养兽人的瓦房。皇家的园子里总要有几个空岛,以后若是进贡了什么新的动物,也好有地方养着。现在主要作为堆放动物饲料和杂物的地方。

王耀记得这个岛有两个码头,一个是他们刚刚停泊的那个,另一个停着备用的船。于是他让船工和侍卫留在那里,自己上了岛,按照记忆的,到岛的尽头,去寻另一个码头。

他想独处,想一个人到水面上去,水面上的风让他感到久违的空旷与平静。那里乌云层层,云隙有光,那里天高人远,没有人能听到他说话。

他终于到了岛的尽头,心里的郁结在看到水面远处的波光时略有消失。仅是初春,冰还没有全化,背阴的地方还有,灰白色的薄薄的冰皮下透出隐隐的青色,像是久病的人手上青白的血管。

码头边停着几艘小船,像是名家随笔点上的几片枯叶。王耀不太懂船,也不想劳神,解了看上去较新的一艘,就往湖里划去。

他心里有衡量:贵为天子,他自幼没划过几回船,无非幼时在宫中的莲花池里玩过几回。现今又发着烧。他自知不能划太远,就打算在这几个岛附近转转,不往湖心去。

他只是想到水上去,不离岸太远,就围着几个岛转转。水上没有别人,他如同漂浮在茫茫宇宙中央,可以自己对自己说话,不担心有人听见他的秘密。

王耀考虑得周全,然而他只划过宫里专为太子准备的,明黄镶红的小龙舟,没划过这万寿园的船。

他不知道的是,有些看上去挺新的船,沦为备用,随随便便停在这里,是因为它不好用,或者有毛病。

比如他划走的这条。

天阴阴的,连山的青色也显得发黑,他心里郁结,又发着低烧昏昏沉沉,于是随便划了一条新些的船就走。结果就在两个岛中间,桨给断了。

王耀拿着手上的一半断桨发懵,眼见另一半桨要漂走了,他探身去够。

砰!船翻了。

这船本身是一艘吃水浅,重心还有缺陷的船,所以虽然很新,却被抛在岸边,那两把桨是顺手丢在上面的两把旧桨,木头有一点朽了。一般这里的工作人员一看这种新船配旧桨的组合,都不会去划。十有八九不是船有毛病,就是船和桨都有毛病。

可是王耀不知道。他就顺手挑了一艘,就划走了。偏这少年天子今日走背字,正好选了会出事的那艘。

水的寒意让王耀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。他挣扎起来,但是身体很沉,水压挤压着他的肋骨,让他即使把头探出水面也难以呼吸。

他试图游上水面,厚重的冬衣却拖着他往下沉。广衣大袖增加了水的阻力,冬衣本就厚实,又浸了水,沉的像一身生铁。

挣扎和久病耗尽了他的力气,衣裳与身体的沉重又让他自救的努力收效甚微,水从四方压下,封他的天地,做他的牢笼。要把这个少年的帝王活活困死在这里。

好难受。谁来救救他。

他听见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,手脚被冻得发麻,袍服裹着他往下沉。蓝的发灰的水中,他看见一人入水向他游来,他的头发金色浅淡到发白,如同心上的月光。

谁把他的头托出了水面,奋力带着他往岸上游去。

“耀。”他听见那人唤他的名字。

然后是一片昏昏沉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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